通过Zoom视频会议平台进行；2020年9月8日，新加坡

以下是经过编辑的《淡马锡年度报告2020》媒体发布会问答记录。

此文件已经过编辑，删除了无关内容、重复问题并调整了语法，以提高可读性。媒体所提问题并非依照提问顺序列出，而是按主题进行了分类。 

介绍环节提到的《淡马锡年度报告2020》相关演示材料或图表及其他细节，也附在答案中，加深读者了解。

点击此处阅读之前介绍环节和 PPT内容。点击此处浏览《淡马锡年度报告2020》重要财务数据和图表。

问题：淡马锡的投资组合净值自去年已减少70亿新元。请解释减少的理由，并预测明年是否继续受大流行病所影响。

方静仪：投资组合净值降低是上市投资组合按市值估值的结果。如果把截至2020年3月31日的全球市场和2019年相比，MSCI新加坡下跌了18%，MSCI亚洲下跌9%。考虑到我们投资组合的所在地，我认为投资组合必须按市值做出有意义的调整。

投资组合所受到的影响得以缓解，部分原因是淡马锡的非上市投资具有韧性。在我们看到非上市投资有减值迹象时，我们会进行减值，即便如此，这部分投资至今表现良好，并缓解了对整体投资组合的影响。

另一个缓解影响的因素是我之前提到的，我们有相当大的现金余额应对这个危机，帮助缓解了上市资产市值下滑的负面影响。

我们不愿预测，就如你所知，大环境对所有人而言都非常艰难。我只能说，我们自3月底已看到全球市场开始复苏，这应该对市场估值和我们投资组合现在的估值有所指征。

问题：早前提到淡马锡以较多现金结束2019年并步入2020年。那么淡马锡会不会借此机会增加其中一些投资？尤其是在大流行病期间，很多估值被压低，尤其是你们的上市投资组合？

方静仪：简单的回答是，我们确实这么做了。我们支持了一些欣赏的公司，积极加大投资。比如在支付领域，我们增加了对Visa、万事达卡和PayPal的上市投资。此外，我们在印度和中国也相当活跃。所以答案是，会的。

问题：此外，想请狄澜回答这个问题，即淡马锡的净债务更高了，从519亿新元增至今年的大约833亿新元，到底其中多少是因为国际财务报告准则第16号(IFRS16)？考虑到你们继续支持投资组合公司，明年的债务会持续这么高吗？谢谢。

方静仪：净债务增加其实有两个关键因素。其中一个是我们把凯德集团并入我们的资产负债表内，因此负债随着凯德集团所持的债务而增加，约有200亿新元。IFRS16也增加了我们记录在资产负债表的债务，那大约是100亿新元。

问题：今年也出现脱售额高于投资额的现象。未来情况会改变吗？我记得过往出现净脱售额的主要原因是高估值和不确定性。冠病疫情在3月间造成的暴跌可能带来一些机遇，但很明显不确定性仍然存在。

狄澜：在之前截至2019年3月31日的财年是净脱售，而这一财年其实是净投资年。今年的投资步伐与我们认为正确的方法是一致的。如我们所说，我们保持谨慎，在调配资金时会有所选择。当然，一大部分资金已分配给可靠的投资组合公司，比如新加坡航空公司。截至2020年3月31日财年里我们的投资步伐较之前财年放慢，但它不是一个净脱售年，而是一个净投资年。

方静仪：我们相当自律，并有一套积极的政策审视所有的投资组合，确保和投资主题与时俱进。如果投资已满足主题之需，我们会考虑脱售。但很多投资活动其实是根据我们在某个时点看到了机遇而驱动的，目标广泛，没有被某些目标所限定，同时我们会根据每个机会的具体情况来评估。

问题：非上市资产目前的占比为48%，比42%增加了很多。直觉告诉我们，这是因为截至3月31日，上市市场仍严重颓靡。这或许是我曲解了，但我想问是否真的如此，是否回到先前的平衡点，还是正在有意识地增加非上市资产的投资？

方静仪：我不认为投资组合的成分自本财年底结束之后有大的变化。市场自3月31日以来已明显回弹，这标志着市场是因冠病疫情影响所进行的评估调整。所以，我想体现了积极的信号。

就资产流动性而言，我们还是具有很强流动性。如你所知，去年的年报发布会上，我们谈到由于经济放缓而降低风险。很明显，我们无法预见冠病疫情会发生，但我们在步入这一财年时，其实已显著地降低风险。

在非上市资产方面，它们带来的回报比上市投资组合高，表现更好，并达到了我们投资非上市领域预期的流动性回报。因此你说得没错，这与我们如何评估上市及非上市的投资组合有关，我相信随着市场复苏，现有的48%可能出现一些回落。

话虽如此，我们还是有至少一半的非上市投资组合是按市值估值的，这跟它们按标的投资地区有关。另一半不按市值计算，我们评估它们的账面价值，并按投资组合价值下降时，按年度同比为基础进行减值。因此账面上的记录是相当新的。

不按市值计算的那一半当中，三分之二是大家非常熟悉的公司，包括丰树产业、新能源、PSA国际港务集团和屈臣氏(Watson)，都是优质品牌。只有一小部分是我们所说的初创企业。它们占我们总投资组合约5%。我们对非上市投资一贯保持良好的记录。一些各位熟悉的企业，比如阿里巴巴、Adyen、Celltrion、美团，刚开始时是以非上市投资形式出现在我们的投资组合里，这些年来已取得很好的回报。希望这回答了你大部分的问题。

杨吉全：静仪，我想补充。如果看2010年，我们的投资组合有23%是非上市资产，过去数年，这方面已稳步增加。另一个原因是这和我们所看到的结构性趋势是一致的。更长的寿命、更互联互通的世界、更智能的系统等等，这些都是充满机遇的领域。

方静仪：我们的竞争优势是有能力在非上市和公开市场上都进行投资，相比之下有些公司会受局限。比如，我们感兴趣的支付领域，我们在公开市场投资了Visa、万事达卡和PayPal等，同时也对Adyen进行非上市投资。能这样操作让我们在追求投资主题时拥有很大的灵活性。

问题：中国的投资首次超越了新加坡的百分比，这会是未来走势吗？

方静仪：请播放早前的演示材料，以地理区域的曝险来看，这就是我们按标的资产所在地划分的曝险。

这反映了很多总部设在新加坡的投资组合公司，也在新加坡以外的地方开拓业务，把握市场机遇。最重要的是，根据公司所在地来看投资组合，大约一半还是新加坡公司。

其次，中国超越新加坡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两个市场的相对估值。整体而言，MSCI中国以15个百分点超越新加坡，而我们的中国投资组合表现比MSCI中国更好。这是相对估值的相对变化幅度。

最后我必须说一下，我们增加新加坡以外的地区的投资，并不应该令人惊讶。因为和中国或美国的经济相比，新加坡的经济体较小，所以新加坡以外地区的投资上升是自然的。

不过，我们继续在新加坡进行了投资。我们在这里有多个项目，吉全可以阐述。

杨吉全：当然，让我举一两个例子说明。在更长的寿命这个结构性趋势下，在生命科学领域，我们投资并成为传染病研究公司Tychan的初创投资者。这家公司结合分析生物制品和监管科学 ，加速从实验到临床的产品生产步伐。一般上这需要两年多的时间，但Tychan在10个月内研发了兹卡病毒的单克隆抗体。我们很庆幸这家公司目前正在研究对抗冠病。

第二个我想突出的例子是更互联互通的世界，这涉及到越来越数字化的现代生活。实际上，在封锁时期我们最常听到的两句话，一句是“你现在是静音状态”，另一句是“听见我说话了吗？”。这反映出很多人正居家办公，他们使用的设备未必保障安全。我们必须加强网络安全，应对攻击。随着网络攻击的次数增加，我们也要采取预防措施。

两年前我们设立安信资讯安全(Ensign)的网络安全公司，他们积极提供网安管理服务，并与我们另一家投资组合公司Sygnia合作，在新加坡提供网安服务。Sygnia是一家领先的网安事故应急公司。

问题：冠病疫情可能造成一些变化提早发生，考虑到这点，你认为未来发展趋势如何？你会不会考虑出售房地产或减少投资，或减少某些领域的房地产新投资，为什么？

吴亦兵：作为中国长期的投资公司，我们从中国的改革中获益，也从刚才谈到的长期趋势中获益。中国已踏上改革的旅程，数字化、更长的寿命等趋势推动了创新及中国领先企业的发展。        

就如静仪所指出，我们在这些公司还是非上市企业时、甚至处于初创时期就继续投资。例如信达生物制药(Innovent)和欧康维视(Ocumension)，我们在它们还没首次公开募股时就投资了，并在公开募股后也加强投资，有助我们在市场上表现卓越。

狄澜：你谈到趋势。是的，我们在构建投资组合时以六大趋势为指引。我们正在根据冠病疫情的演变、随之出现的局面和后冠病世界审视这些趋势。这些工作没有间断，我们的投资组合不断变化和构建中是很自然的。我认为我们会从这场疫情中学到很多。

问题：淡马锡最近没有投资共享经济，可以解释为什么吗？

方静仪：针对共享经济，除了Ola和Gojek，我们去年也投资了DoorDash。虽然我们有意投资这一主题，但必须非常谨慎，不要因这个主题就被迫进行投资。我们必须认为估值合适才进行投资。因此，我不会太在意某一年没有在某一领域进行投资。

问题：今年初，在冠病疫情暴发前，有报道说淡马锡可能和WeWork中国谈判以成为其主要股权持有者。请问你是否愿意针对此作出评论，或是谈谈冠病疫情是否严重改变共享办公空间这个领域？

吴亦兵：共享办公是共享经济的一部分，我们认为基本模式还是行得通的，当然它受到冠病疫情的打击。整体而言，商业房地产目前正处于艰难时期，但我们相信共享经济及提高商业房地产使用效率的主题，是长远趋向。我们对这方面的投资态度谨慎。对于现有投资，我们正在进行重组，以便能利用目前商业房地产相对较高的空置率的优势，把握共享办公所带来的效率增益。

问题：你提到淡马锡资产负债表拥有一笔相当可观的现金。你可以加以量化，并让我们了解你打算如何应用这笔现金吗？如果按行业和地域划分，你认为目前最好的商机是什么？

方静仪：我们的资产负债表拥有相当可观的现金，部分原因是我们当时看到2019年前景。投资重点依据着我们提过的结构性主题，鉴于目前存在着相当多不确定的宏观因素，我们谨慎决策。因此，通过自下而上的策略，选出符合主题、并能带来长期回报的股票。

最近三个月我们的几项投资，可供大家参考。今年5月，我们参与了PNC出售贝莱德(BlackRock)股权的交易，这符合我们的投资主题。我们认为贝莱德是一家非常优质的公司，很快可以走出来。这家公司是环境、社会和治理框架的市场先锋，也是科技的市场引领者，它将阿拉丁平台出售给其他资产管理者，也是资产管理领域的市场引领者。这是我们探寻并有意投资的公司。

就在上周，我们在印度与制造低压配电装置的施耐德电气(Schneider)印度公司完成了10亿新元的投资。我们会继续寻找符合主题的商机，就目前的环境，我们的决策非常谨慎。

问题：今年是淡马锡1年期股东总回报率首次出现负数吗？你提到全球市场前景仍起伏不定，未来挑战重重，那么你认为下一个财年的股东总回报率仍然会是负数吗？

方静仪：我们的股东总回报率不是第一次出现负数。如果看股东总回报率的图表，你会发现以往出现危机时，我们的股东总回报率也曾出现负数¹。

不过我认为需要从整体市场表现来看待。显然，这些结果是以3月31日这个标志着全球市场陷入波谷的日子来计算的， 当时MSCI新加坡指数下跌了约18%，亚洲指数下跌了约9%。因此，必须结合市场整体情况来看待。

3月31日后，市场已经从这些低点复苏，这能说明我们的现状。我们很难预测这一年接下来会怎样，但从3月起，市场已经复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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¹点击此处参考滚动股东总回报率(%)图表。

问题：你谈到在中长期投资的韧性和选择性。在这个冠病疫情时代，有没有哪些特定的赢家，是你可能会在投资组合和比例方面加注资金或加大投资比重的，尤其是生命科学、金融科技和金融服务领域。对你来说，有什么是特别突出或非比寻常，让你觉得可能会是未来投资组合的一个好选择？

方静仪：你所说的我们已看到一些趋势在加速发展，特别是数字领域方面，这是非常正确的。正如你提到的，其中一个例子是电子商务。我们现在都是在家网购杂货，而不是去超市。我们也看到与电子商务相关的支付趋势正加速发展，这也与电子支付方式和电子商务的渗透率高有关，人们不想接触现金。我们认为这些趋势会持续，不会因为冠病疫情的结束而消失。这些正加速发展的趋势是非常具有可持续性的。

一些企业在今年上半年就迎来了原本需两三年才有的业务增长。我们把握这个危机带来的商机，加大对该领域的投资，追加了对支付领域企业的股权投资，如Visa、万事达卡和PayPal。我们在对趋势进行评估，看看哪些会加速发展，哪些受惠于现有环境或走出困境的相关领域，从而加大投资。有一些主题是与世界发展进程息息相关，可以继续投资。

问题：生命科学领域的投资比例从五年前的3%增加到今年的8%。那么，你认为综合农业的发展趋势如何，这类投资是否符合新加坡提高粮食自给率的国家愿景？

杨吉全：正如我之前所述，植物蛋白领域有着令人振奋的商机。当谈及新加坡“30·30愿景”，就有着新加坡的投资机会，如Sustenir垂直农业公司。他们在城市环境中种植农作物，是一种称为CEA的农业环境控制技术。冠病疫情引发了人们对自给自足和食品供应链的日益关注，我认为我们将会看到更多这类公司出现。

我们投资的另一家公司阿波罗(Apollo)水产养殖集团，是一家建在内陆进行垂直饲养海鱼的水产公司。这些不仅是令人振奋的投资机会，也有助于实现新加坡政府自给自足的愿景。

狄澜：除了吉全介绍的，我来补充，早在“30·30愿景”提出之前，就已经关注综合农业领域，并将其视为需投入资金的领域。理由很简单，经济体的城市化、中等收入群的增长，以及人口饮食变化的需求。举例来说，随着城市化、人们进入中等收入群体，饮食习惯的变化对资源将产生巨大影响，这不仅是土地资源，还包括水资源。例如，70%的淡水是用于生产粮食的农业。

所以，你想一想，这不仅是新加坡的机会，其实新加坡只是一个副产品。这其实是个全球性的机会，我们愿意参与其中，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把资金分配到这个领域，无论是替代蛋白、水产养殖或农作物科学领域。这其实是需要更多资金的领域。至今这一领域表现良好，我们将继续投入更多资金。

问题：与去年相比较，你能否解释一下淡马锡在当前经济环境进行长期投资的理由吗？

方静仪：或许让我们回到关于投资步伐的问题。很显然，我们向各位展示的是截至2020年3月的数据，反映的是这一财年的活动。因此，我在这里提出几点。一点是一些交易同时记录为投资和脱售，凯德集团和盛裕控股的交易就是一个例子。

不过更广泛来说，我们不是一成不变地探索机会，有时候有机会，有时候没有，对吧。所以我们所做的是尽量谨慎地选择感兴趣的领域、看好的公司、或有意义的评估结果来投资，所以这些都是自下而上的决定。各位很清楚知道，我们一直都是谨慎投资、在所有决策时进行充分考虑。

问题：在房地产方面，很多被认为不受经济衰退影响的房地产投资，如学生宿舍和疗养院，在危机中的表现不尽人意。这会不会影响你未来的房地产投资？

狄澜：在房地产方面，你提出的问题是有关表现可能不太好的房地产板块。至今，房地产投资都不是我们直接持有，大部分是我们的投资组合公司所持有，如凯德集团或丰树产业。他们的管理团队非常关注这些问题，探讨各类房地产投资的前景，不仅仅局限于你提到的这两个类型。

问题：关于房地产投资，你现在的房地产投资有多少？与一年前相比，情况如何？

狄澜：你问的是关于房地产投资组合的问题。它大概占我们投资组合总值的10%，实际上我们的房地产投资，主要是我们在凯德集团和丰树产业这两个主要公司的持股。这些公司在思考冠病疫情对业务和未来工作的影响，包括未来的发展，这些公司当然也在思考接下来的战略，我们和他们也对此进行交流。

问题：ABC World Asia基金还进行了哪些投资？

狄澜：ABC World是一个新的基金，投资了星生能源集团(Sunseap)，在新加坡、越南和亚洲其他地区安装屋顶太阳能设备。淡马锡也投资了这家公司，这项投资已显示在和大家分享的文件中。该基金也关注普惠金融领域，拥有健康的发展计划，但由于该基金相当新，他们正准备加快投资步伐。

问题：淡马锡是蚂蚁金服的早期投资者。能否给我们说一下，你在C轮中的投资额是多少，你是否打算在公开售股中出售任何或全部股权，如果不打算出售，你对公开售股和该公司整体前景的看法如何？

方静仪：关于蚂蚁金服，因为他们正在进行IPO，不确定现在是否适合做出过多评论。我想说的是，我们很高兴能参与其中。我们欣赏他们在中国的金融服务领域所做的工作。他们提供普惠金融业务让那 些以前无法获得贷款、无法进行资产管理或保险的人群可以享有相关服务。他们以一 种富有意义的方 式进行技术应用，将技术与数据分析相融合，提供增加成本效益和提高效率的工具，为很大一部分人口提供服务。我认为蚂蚁金服具有相当大的发展潜能。

问题：淡马锡上个月撤销对吉宝的部分收购献议，但同时，你现在其实是胜科海事的大股东。吉宝现在的股价低于4.40，而淡马锡是胜科的大股东。对这两家公司，你是否有其他计划？

狄澜：胜科海事和吉宝都是上市公司。他们的董事会对所有股东责任，我认为公司的商业模式、未来发展，都应该由他们的董事会决定。这不由得我们来直接指导。这不是我们治理框架的运行方式。因此，公司未来如何发展，很大程度取决于其董事会。

问题：新加坡航空公司已将今年初筹集的资金耗掉一半，淡马锡会再主导新一轮的募资行动吗？

狄澜：新航在尽力管理资金。我们承诺支持该公司150亿新元的融资计划。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筹集约110亿新元。由于旅行受限，这段日子对航空业是特殊时期，而新航正在尽其所能地应对当下的局面。

不过我必须说，这是一家非常出色的公司。各位也知道，它一直是全球最令人赞誉的公司之一，拥有一支有韧性的团队，我相信他们能找到方式走出困境，当后冠病时期世界恢复旅游时，能够继续运营。

问题：淡马锡采取了什么具体措施，以抵消中国或美国制裁的影响？阿里巴巴是你转移股权的一个好例子。

吴亦兵：正如我们提到的，我们看重公司的基本价值。就资本市场而言，很显然当这些公司在多个市场上市时，我们基本上就会有两个市场的敞口。那不是针对任何一个市场的信任投票，只是反映该标的公司潜在价值。

方静仪：我可以补充一点，以我们在中国的投资组合为例，主要是在消费科技领域，并非在一些具争议的领域。从这个角度来看，我认为它们在这样的形势下会处于较有利的位置，因此我认为你所说的一些行动，对我们的投资组合来说或许不是那么相关。

问题：你提到地缘政治紧张局势是主要风险，这对淡马锡整体投资组合会有财务上的影响吗？

狄澜：地缘政治问题已经存在一段时间了，尤其美国与中国的关系更是关键，因为这是世界上最大的两个经济体。它们之间发生的任何事自然会对其他经济体产生影响，因此也会对全球化的企业、以及商业模式非常依赖平稳中美关系的公司带来影响。

我无法评论形势的演变，因为没人知道。我只能说，在一定意义上，美国和中国是淡马锡资金流的主要目的地。过去五六年，美国和中国是淡马锡资金流的前两大目的地，而根据我们观察的趋势、投资组合的重点投资领域，这样的分布情况会继续。因此，中美关系对我们是相当重要的。

不过，还有其他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和问题在发生，所以我们在密切跟进。这世界非常复杂，我们如今进行投资时需要进行更广泛的考量，而不只是考虑商业模式是否稳健，这些因素也必须考虑在内。到头来，所有投资者处境相同，我们必须确保考虑到不同的情境，在这些情境中，做出希望是正确的决策。

吴亦兵：我要补充的是，我们按现有市场制定了结构性的主题。五年前，我们明确了今天所强调的那些趋势，在中国的投资聚焦于由国内消费、创新和服务驱动的领域。过去五年，我们避开了以出口为导向的领域如低技术制造业。这明显让我们处于有利位置，而今天我们所看到的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和冠病疫情，进一步加速了结构性趋势。

我们深信，无论政治、地缘政治局势如何演变，中国会进行深化改革，继续开放。中国的经济以国内消费为主，这处于有利位置，并随着中等收入群体的壮大而继续增长。因此，我们会继续专注具有韧性的领域，并对因地缘政治紧张局势造成的风险保持谨慎。

问题：随着特朗普政府加大压力，在美国上市的中国公司可能被除牌，万一局势进一步升级，淡马锡采取了哪些措施避免在其中受到影响？

吴亦兵：单是就贝莱德合资公司而言，我们之所以会进行这项投资是因为作为中国的长期投资者，我们一直着眼于可能受益于中国改革的趋势。很显然，冠病疫情暴发后，中国加速了开放和改革，特别是在金融领域，之后还开放了资产管理领域。就如静仪所说的，贝莱德是一家优质公司，我们有共同的价值观，这项资产将是中国建设银行的长期投资者。我们发现与不同的强大企业建立伙伴关系可创造出创新模式，这是我们专注于合资计划的原因。

就当前的地缘政治紧张局势而言，我们会关注并相信公司的根本实力将会占优势。因此，我们寻求的是在不同状况仍具长期韧性的领域；这些将是能从专注于结构性趋势的内部需求中受惠的领域。我们一再强调并相信，随着公司的内涵价值提高，不论它们在哪里上市，最终都能反映其市场价值。

问题：投资和估值以及风险属性可能因低利率环境而有所偏颇，并因为全球环境与市场的刺激和支援措施而加剧，一些人甚至提出这可能培育或支撑了僵尸企业。针对风险属性是否偏颇，以及这是否影响淡马锡如何管理或重新调整风险属性的问题，淡马锡有何看法？

方静仪：我认为你说全球市场如今的估值不低是对的，但你也提到这是基于低利率环境。因此，如果你以一个低的折现率来为现金流进行折现，显然将获得更高倍数的估值。对于从当前环境中受益的科技公司来说更是如此，这些公司所取得的增长，使投资者会更愿意投入资金。

我认为，虽然投资者对于为何交易、在哪里交易有其强有力的基础，但对那些我们认为估值偏高的企业，会保持谨慎。这取决于我们在评估的公司，在这方面确实有一些担忧，因此我们对资金的投入相当谨慎。如果利率上升，会影响估值，但现阶段，我认为利率会维持一段很长时间的低水平。我们不认为近期会出现通货膨胀，这也意味着对通货膨胀率超出目标的容忍度会比较高。

所以我认为现在要在利好政策下进行投资，但会非常关注市场上所面临的风险。

问题：淡马锡在一些投资组合公司不一定持有多数股权，请问你要如何影响这些公司的可持续发展决策？

方静仪：从与投资组合公司交流的角度来看，我们从未因所持股份的多少，而干扰我们与投资组合公司的积极对话。我们为投资组合公司提供的不仅是金钱，也分享最佳实践及重要信息。所以，我们积极地与投资组合公司互动交流，协助他们思考应该评估什么、披露什么，以及要做些什么来减少碳排放。

问题：具体有哪些可持续发展因素引导你的投资决策？

方静仪：我们十分重视碳排放，但不是我们聚焦的唯一事项。我们专注于所有的环境、社会及治理因素，并把这些因素纳入投资决策和监管框架。那么，环境因素包括什么？环境因素包括土地的使用、水资源的使用、碳排放。社会因素则包括员工的多元性。很显然，治理也是重要考量。

所以，我们把所有因素纳入投资决策考量。当我们在做任何投资决策时，会探讨有关公司涉及的实质因素，然后针对是否要投资而主动做出决策。我们曾因为一些公司不符合环境、社会及治理的可持续发展标准而拒绝投资。

问题：可持续发展的要求是否限制了潜在被投公司的类型或数目？这如何影响你的投资组合的回报率？

方静仪：很多研究显示，在不同行业中，将环境、社会及治理因素纳入考量的企业，往往为股东带来更好的成果。如果不关注这些因素，你可能会发现违反条例或不受客户欢迎，如果你不与市场俱进，就不会赢得市场。实际上，我们看到一些公司的股价反映出这点，而可持续性较差的行业事实上是会贬值的。

关注这些议题对于我们作为长期投资者而言至关重要。我们并不认为做优秀的投资者和关注这些问题是互相矛盾的。

狄澜：我要补充的是每家公司都得踏上环境、社会及治理的旅程，大多数公司已经开始这么做。全球十大资产管理公司中有九个表示将建立可持续发展框架或环境、社会及治理框架，并要求投资公司根据框架运营。因此，每个董事会、每个管理团队都必须思考这一点，这不再是边缘、而是主流观点。

第二点是，我完全不相信投资领域会萎缩。实际上，它会扩大。为什么？因为市场出现了新的可持续发展解决方案，一些将成为现有企业运作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将得到公司的采纳，一些则可能在未来进行颠覆。所以，对于食品、水资源、废料处理、能源、材料、洁净交通、城市发展等领域，你会发现有很多机遇即将到来。

与其他投资者一样，我们关注这些未来趋势。要确保我们不仅仅跟上趋势，也投资于这些公司，有时在初创阶段就这么做，以便成为他们可持续发展历程的一部分。我们其实可以从中学习，思考这些公司对现有主要投资领域的影响，以及我们在那些领域可能投资的公司。

因此，无论我们是大股东或小股东，可持续发展作为核心理念，采纳这些新观点和解决方案，我们能加强与投资组合公司的交流。我要说的是，像我们这样着眼于长期可持续回报的投资者，必须在进行投资决策和一切活动时将可持续发展作为核心。

杨吉全：最后补充一点，关于综合农业领域，我可以提供一个数据，全球有46%的耕地是用来种植饲养牲畜所用的农作物。随着人口增长，生活日益富裕，对蛋白质的需求增加，这绝对不可能持续下去。这是为什么我们对Perfect Day和Impossible Foods等公司追加投资，在植物蛋白领域找到有趣和令人振奋的投资空间。我们也投资于Memphis Meats和Califia Farms。这些企业符合可持续发展目标、同时又是良好的投资标的。

问题：到2050年实现净零碳排放是一个相当宏伟的目标。淡马锡实现这一目标的计划是什么，有哪些现在没做、但需要做的事，来帮助你们的投资组合公司实现进一步的碳中和？  

方静仪：这些目标是壮志雄心，但它们确实有科学为依据，因为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已提出有关这类减排目标的建议，从而把气温变化控制在工业化前水平的1.5摄氏度以内。这是我们在制定公司愿景时所遵循的准则。

淡马锡本身的碳足迹其实是非常低的，所以这不是太难做到，我们的投资组合公司才是挑战所在。我们要做的是与投资组合公司一起在有效减排计划的道路上并肩前行。

从新投资的角度来看，我们其实试用过一个碳定价模式，在评估新机遇时明确地考虑碳排放的成本。我们也探讨投资开发新科技。你可以说如果没有碳捕获、碳减排和负碳科技，要处理这些问题是非常困难的，所以我们须投入资金，尝试并发挥这些领域的作用。这些壮志雄心的目标，是我们努力的目标，因为这是我们必须做的。

问题：你在冠病支援方面如口罩、拭子检测等投入了多少资金？这占了今年支出的多大比例？

狄澜：自2003年以来，淡马锡董事会每年都会从投资回报中拨出一定数额，用来造福社群。今年，有很大一部分资金是用来推动我们对冠病的驰援举措，视频中已展示了淡马锡在五个领域所展开的大量行动。我认为这是必要的，因为现在正是我们需要采取大量行动的时候，尤其是我们的社群需要企业挺身而出，与政府和社群携手应对冠病给民众造成的影响，而不只是考虑到经济或商业情况。

很高兴地看到不仅仅是淡马锡付出努力，投资组合公司也伸出援手，尽可能确保社群的安全，因为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这是我们发起各项抗疫驰援举措所持的考虑。

问题：冠病疫情促使每个投资者重新审视他们的投资和短期及长期策略。具体来说，淡马锡对投资组合做了哪些短期和长期的改变，以应对这个挑战？

狄澜：如果你看我们的投资组合，我会把它分成几个部分。第一是我们的直接投资及传统投资组合公司。

以直接投资来说，我们一直专注于某些领域，而这些领域在冠病疫情暴发的背景下仍紧跟趋势。例如，科技、生命科学、支付金融服务、金融科技、综合农业、综合农业食品，甚至是消费领域，因为我们看到消费模式因冠病疫情而出现改变。

接下来，这种情况还会持续，实际上，我们从冠病疫情学到了很多，也了解科技对我们投资的所有领域造成的冲击。我们如今得从不同角度来诠释与这些领域相关的商业模式。

至于我们的传统投资组合公司，我们所谓的实力公司，这些公司已经开始解决技术转型问题。因此，如各位在视频中所见，早在冠病疫情暴发前，我们就成立了投资组合发展组，与投资组合公司探讨未来的商业模式，了解该如何保持竞争力，以及在新的世界中蓬勃发展。冠病疫情加速了很多这类想法和主题，我认为我们可进一步协助投资组合公司增强实力、重新定位，为后冠病时代做好准备。

当然还有我们过去这些年发展的平台，如资产管理平台等。这些平台的一些策略是适用的，但现在还有一个更新的元素是我们要体现的，就是我们的发展引擎。我们在几年前设立了负责开发新业务的企业发展事业部，如今我们也设立战略发展部。如各位在视频中所见，这是为了明确需要现在开始投资、可能需要经历较长的孕育期。这些领域是值得探讨的，不只是为了现有的投资组合公司，它或许也能让我们找到未来可进行投资的新公司，可能是为大概10年后的投资组合考虑。或许静仪或亦兵可针对我们所有的这些想法做出补充。

吴亦兵：是的，我可以补充一点，冠病疫情加速现有趋势的一个例子就是数字化。我们在美团点评合并之前就投资于美团，因此我们看到了年轻一代、年轻消费者使用数字科技来点餐和评估餐馆的趋势。

当然，在冠病疫情期间，封锁措施使送餐服务成为主流。后冠病时期，这些习惯受到进一步强化，也是冠病加速现有趋势的例子，你可以看到后冠病时期，美团点评的表现进一步提升。我们可以举好几个其他例子，例如更长寿和医疗保健成了后冠病时期加速增长的领域。这两个例子正是显示冠病如何刺激我们之前提到过的趋势增长。

问题：淡马锡今年承诺拨出8亿元应对冠病，这笔8亿元至今用了多少？这笔支出的主要部分是什么？是研发、捐款还是志愿工作？接下来，淡马锡会为冠病疫情拨出多少资金，主要投入在哪些领域？

狄澜：首先我要说的是，淡马锡基金会、淡马锡信托基金会和淡马锡都在应对冠病疫情方面付出了巨额金钱。这主要在我们所提到的五个领域，即诊断技术、遏制疫情蔓延与接触追踪、治疗方案、防护和保障措施及物资驰援。这些支持举措仍在进行，我们看到一些国家的疫情复燃，而随着一些国家开放，允许境内进行更多活动或开放旅游，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应对冠病疫情，当前急务是所有人都未雨绸缪，而不仅是为目前正在发生的事做准备。我认为淡马锡也必须继续尽其所能，因为这是一条漫长之旅。因此，我们会拨出适当的资金作为这方面的用途。如我之前所说，这是政府、企业和个人之间的合作，我们同舟共济。作为负责任的投资者，我们的使命是做好准备，积极参与，竭尽所能共抗冠病疫情带来的挑战，这不只是大流行病，而是涉及它造成的影响。

杨吉全：我要补充狄澜所说的，不论是公共部门或私人领域都团结一致共同抗疫，这令我们大受鼓舞。这里就举几个例子。

第一个例子是简单的采样拭子。采样拭子的主要制造商是一家意大利公司，在疫情高峰期，无法供应采样拭子，限制了我们的拭子检测能力。因此，新加坡的社群动员起来，研究机构、医院、中小企业进行设计及试验，然后生产采样拭子。最初，我们用3D打印，因为这是生产采样拭子最快的方式。如今，我们改用能大量生产的注射模塑。到今年底，我们生产的采样拭子将达到2000万支。

第二个例子同交通工具有关。在疫情高峰期，接送冠病密切接触者是个挑战，当时三个交通运输业者，即SMRT企业有限公司、新捷运和Leisure Frontier，连同工程公司HOPE Technik和医疗保健公司Sheares Healthcare，重新设计和改装了巴士和货车，以便安全地载送乘客。我们把驾驶员和乘客区隔开，安装不同的空气处理设施，并在乘客区安装负压系统。我们共有50多辆这类改装交通工具，用以载送乘客。

我要分享的第三、也是最后一个例子是呼吸机。有段时期要获取足够的呼吸机是极具挑战和令人关注的问题。我们的其中一家被投公司Advance MedTech设计了一台具有独特功能的呼吸机，可进行远程遥控和管理。这是全球首台远程医疗呼吸机，可减少与传染病病患的接触。这台呼吸机如今在新加坡生产。

狄澜：不过，我们也在投资领域拨出资金投入疫苗研发和生产，这也是我们应对冠病疫情的整体策略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问题：我的问题是关于廖文良先生的法庭案件。据我所知，他是淡马锡高级国际商业顾问。我只是想知道，淡马锡对这件事的立场是什么？它是否有违淡马锡的价值观，以及淡马锡会不会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狄澜：首先，我想说的是，许多人为新加坡的公共服务和私营领域做出了贡献，廖文良是其中之一。他在凯德集团、樟宜机场集团和盛裕集团的成绩也证明了这一点。

目前法庭案件仍在进行中，我不宜置评。我可以说的是，我认为我们应该听听廖先生对这起事件的说法，不应在还未听取各方观点前就急于做出判断。

问题：淡马锡今年初实行了限薪举措。会不会再采取类似行动？面对未来的不确定性，你认为淡马锡需要再次这么做吗？

狄澜：那么，关于第二个问题，我们早在3月的时候就做了三件事。第一件事是减少高级管理层的花红。第二件事是员工冻薪。第三件事是提出高级管理层自愿减薪的计划，而他们接纳了这项计划。这些款项支持了疫情相关的社会公益事业，显示我们与公司保持一致，支持进行中的社群项目。

接下来，我们必须留意疫情发展，以决定我们是否需要在员工薪酬方面采取相应举措。我们密切关注事态进展，但现在表明我们是否需要采取任何进一步的行动，则为时过早。

问题：新加坡政府动用了约520亿元的国家储备金。尽管四次财政预算案在淡马锡于3月31日财年结束后宣布²，但政府动用储备金对淡马锡的资本有没有任何影响？现在面对许多不确定性，进一步动用储备金是否也被视为接下来的风险？

方静仪：自2016年以来，淡马锡一直采纳国家储备净投资回报框架。在这个框架下，政府可使用高达50%的淡马锡预期长期实际回报。这就是政府可以投入预算案的金额，它并不依赖淡马锡获得的现金流。他们可以通过各种方式获得现金流。

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需要区分现金流和政府可以支出的预算准则。这是其一。各位也知道我们每年都派发股息。这其实是我们的董事会根据我们的需求和考量所做出的决定。在政府宣布的2020年财政预算案中，各位可看到国家储备净投资回报框架在整个预算案中占约20%，我们与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及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将在这个框架下做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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² 新加坡政府在淡马锡2020年3月31日财年结束前推出两个财政配套，另外两个在淡马锡财年结束后推出。来源：https://www.singaporebudget.gov.sg/budget_2020